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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话 伪装

第4话 伪装

翌日中午,教学楼下一处偏僻的角落里,川崎司坐在长椅上,享用着葵给自己准备的便当。

吃到嘴里的美味,让他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。

葵竟然在半夜偷偷地爬上了他的床,还好葵没有做什么,只是蜷缩在他的怀里,像是粘人的猫咪,渴望得到关注和宠爱。

司当时睡得很浅,所以葵刚进门他就感受到了,他不想惊扰抱有小心思的葵,所以并没有阻止她,只是在她呼吸逐渐平稳后,调整了一下睡姿,好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。

葵的动作驾轻就熟,这也让司怀疑起她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。

睡着的葵很可爱,让他忍不住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。

他知道,“意外”发生后,葵只是表面看起来坚强,内心却敏感而又脆弱,十分没有安全感,可能这种方法就是她寻找温暖的一种方式。

其实每种意外都有简洁高效的处理办法,但那些办法无一例外的不近人情。

原本司可以在葵睡着后偷偷溜走,但是他知道,葵早晨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一定会胡思乱想,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这个基于道德,诠释绅士风度的做法。

葵的开心和幸福,比那一点因为违反原则而产生的羞耻心,要重要得多。

和葵一起相拥而眠,他也会觉得很安心。

不过在早晨出门之前,他挑明了昨晚发生的“夜袭”事件,并向着羞红了脸颊的葵明确表示,只有在失眠的时候才可以一起睡,而且不能对他做任何色色的事,如果被他发现,他就再也不理葵了。

语气很凶,表情很严肃,但是葵不在乎,反而很开心,因为哥哥并没有说不可以,她也只是会在被孤独感侵袭的时候,才会用这种小时候的方法,让自己入眠。

“川崎同学,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?”

有一道很有礼貌的询问声从一旁传来,川崎司抬头望去,紧接着皱起了眉头。

“神代同学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这个女生是怎样?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接近我这么一个看起来阴沉的家伙。

“其实我是来道谢的。”

没等到川崎司的同意,神代初雪自来熟地坐在了他旁边,动作优雅自然,很是撩人。

不过司也没有多想,根据昨天短暂的接触,他觉得,即使他说不可以,她也会坐下来的···

令他好奇的反而是···

“道谢?”

“昨天在布告栏···”

看到神代同学有些不自然地说着,川崎司才明白过来,神代同学就是那双美腿的主人,这让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向着神代初雪的双腿看去。

今天的神代初雪没有穿裤袜,两条笔直纤细的双腿交叠着伸向前方,腿上有明显的肌肉轮廓,但是看起来并不难看,反而因为线条的流畅显得小腿紧致修长,大腿圆润饱满,再加上白皙嫩滑的肌肤和简单的白色帆布鞋,让司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。

唯一让人遗憾的可能只有胸部吧,仅仅只有A杯的样子。

“川崎君是在打量我吗?”

清冷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一丝愠怒,不过川崎司并没有选择去掩饰什么。

“是,神代同学的腿很好看。”

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无礼的人,神代初雪有些错愕地愣在了那里,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川崎司略显轻浮的夸赞声,让她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明明她是很讨厌这种人的才对,为什么会觉得,有一点开心呢···

不过千代初雪还是压下了内心的喜悦,面若冰寒地看着川崎司质问道。

“川崎君平时就这么轻浮吗?”

“有吗?我只不过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所做所想而已。”

川崎司有些无所谓地跟神代初雪对视着,他不在乎神代初雪怎么看他,如果因此讨厌他反而更合他心意,这样她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,毕竟他也不是瞎子,无法完全无视掉千代初雪身上的魅力。

神代初雪毫不示弱地紧盯着川崎司的双眼,仿佛要从川崎司的眼神中看出隐藏在他心底的邪恶。

不过,她失算了。

川崎司根本就没有隐藏什么,厌烦的眼神映照在神代初雪海蓝色的瞳孔中,这种情况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,让她觉得有些委屈。

之前还用欣赏的眼光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我,甚至在看到我的胸部后还露出了遗憾的眼神,不但没有道歉,反而对我露出这样的神情,明明我什么都没做,为什么被讨厌的会是我啊!

可是···可是为什么,明明是一个如此糟糕的人,却让我讨厌不起来呢。

看着坐在一旁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的神代同学,川崎司觉得有些头疼,本来以为神代初雪是个内心强大,底气十足的人,没想到竟然是个不谙世事的骄傲少女,典型的攻高防低,不过川崎司最见不得女孩子露出这种表情了。

“对不起,我向你道歉。”

不过听到道歉的神代初雪觉得更加委屈了,像是喜爱的玩具不小心坏掉了一样。

“为什么···为什么川崎君会讨厌我啊,我们才见过两次而已啊···”

川崎司看着委屈巴巴的神代同学,叹了口气。

“其实我昨天就在思考,神代同学对我感兴趣的原因。”

“布告栏那,是我转身撞到了你,伸手帮忙是我应该做的,不值得受到你的感谢,我不相信你作为新生代表,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,而且你提到这件事的时候,表现得像个怀春的小女生,说实话,演的有些过了。”

“当然,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缴械投降了,毕竟神代同学你的魅力太大了。”

“布告栏只是一个接近我的借口,其实还有其他的目的吧,如果能顺便将我迷得团团转,是不是会让你感到更开心呢?”

神代初雪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样,脸色泛红,有些羞恼地解释道,心里的委屈也因为其他情感的翻涌,被掩盖了下去。

“我···我不是···”

“先别急着否定,我知道这说出来会让人感到羞耻,但是我的道歉对你来说毫无意义,它排解不了你心中的疑惑,也缓解不了你现在的心情,所以我只好如实相告,我为什么会‘讨厌’你的,内心的想法。”

“也希望神代同学,能在释怀后,也解答我的困惑。”

看着沉默的神代初雪,川崎司转头看向湖中央的那棵樱花树,思绪缠绕在纷飞的樱花上,飘落在静谧的心湖中。

“很孤单吧,神代同学···”

“什么···”

“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吧,在上高中之前。”

“操控别人的命运,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吧。”

“我只是···”

“也许我昨天只是怀疑,但是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了。”

“神代同学,是看到昨天那一幕了吧。”

“你之所以会对我感兴趣,不是因为我,而是因为羽织美吧,能跟我说说,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吗···”

“·····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。”

“她很出名吗···”

“就是因为这样啊,你明明认识她却又不知道她是谁,她明明记得你却不认识你,所以我才会好奇,才会对你产生兴趣···”

对,就是这样,才不是因为想要掌控命运这么邪恶的想法。

“所以就想接近我,打探出我们的关系,满足自己的好奇心,然后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影响故事的走向,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?”

“就···就算你这样说,我也不会承认的!”

“行了,别演了,演技那么差,不累吗,你又不是什么傲娇属性。”

川崎司有些嫌弃的话语让神代初雪看起来很可爱的表情僵在了脸上,好像无论自己怎么伪装,都会被他一眼看穿。

神代初雪不再看着川崎司的侧脸,而是像他一样看着远处的飘落的樱花,沉默了许久,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,语气冷静而又陌生。

“初一,我帮助一个内向的同班女生,追到了她喜欢的男生。”

“后来,我帮助许多暗恋的人,实现了他们的梦想,我变得越来越自信,初三的时候,我还帮一个肥宅,追到了他班上最漂亮的女生,这也让我知道,就算不是互相喜欢,我也可以改变他们的结局。”

“月下老人·人间体?”

川崎司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,你这么费尽心思,处心积虑地接近我,就是为了给我牵红线?

“别以为我没有看过奥特曼···”

“相信我,川崎同学,我对你没有恶意,我只是想帮助你,如果能听到川崎同学和千岛学姐的恋爱故事,那就更好了。”

“其实恋爱故事才是你想要的吧···”

“不,故事只是我的战利品,我更喜欢完成使命后的成就感,不过一般的恋爱已经没法满足我了,我更喜欢有挑战性的。”

“所以你就盯上了我?”

对于神代同学的癖好,他尊重,却不认同,爱情如果仅仅需要红线的话,月老都快把他和羽织美捆成红色的双人木乃伊了,何况她根本不了解自己和羽织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就算他对羽织美还留有旧情,羽织美的心里,大概也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。

是他先对不起羽织美的,所以在看到她和他的朋友站在情侣宾馆门口的时候,他并不怪她,他只是后悔,是他的虚荣和懦弱导致了这一切。

【剧透防胃疼:只是在门口站着并没有进去,朋友甚至不值得拥有名字。】

可是为什么,明明都已经选择了放下,神代同学接下来的话,还是会让他感到手脚冰冷,令他头晕目眩。

“千岛羽织美学姐可是我们学校如同高岭之花的存在,男友更是我们学校像是太阳一般耀眼的‘王子’---大桥俊治学长,要不是他俩在一起了,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疯狂地向这两位告白呢。”

“川崎君可不要误会了,前面的内容来自一位学姐的转述,我只是在模仿她的当时说话的样子,是不是看起来很憧憬~不过这就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前辈们对他们两位的评价。”

其实川崎司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神代初雪在说什么,他只听到了两个字,“男友”,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让大脑陷入了混乱,停止了思考,它就像一把尖刀扎破了川崎司的心,将他对羽织美深埋心底的感情挖了出来,然后再狠狠地刺在上面。

我早该想到的,羽织美会变得如此耀眼,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影响着她,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嫉妒呢,我嫉妒那个,可以将我保护了那么久的纯真的羽织美,变成这样的人。

无尽的酸楚和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,他强忍着不适,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

“如果她很幸福的话,那我就没有打扰的理由了,我先走了。”

川崎司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,找个地方躺下来让自己冷静一下,他低估了自己对羽织美的感情,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。

怎么会···他···他为什么看上去···这么痛苦···

神代初雪怔怔地看着冷汗淋漓,浑身颤抖的川崎司,不敢相信仅仅是两句话,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,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,在她的认知里,感情对于双方的交往只能算是锦上添花,就算没有感情,也可以经过一些改变和设计让两人顺利交往。

但是川崎司现在的状态,就像是失去信标后,摇晃在暴风雨里的小船,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暴摧毁,被大海淹没。

揪心的感觉从心脏传到脑海,神代初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她紧张地拉住即将离去的川崎司,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开,她甚至有种感觉,如果自己再为了私欲而有所隐瞒的话,可能会毁了他的一生。

“千岛学姐喜欢的是你。”

说完后,感受着川崎司冰凉的手变得不再颤抖,神代初雪松了一口气,她原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操控故事的结局,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,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出来,连她自己也会后悔的。

看到川崎司回头后,神代初雪的心头一痛,哪怕是他的眼神已经被刘海遮挡的七七八八,仍然能从残余的目光中,体会到那种失去信念的绝望。

那种眼神,她曾经在一个准备轻生的大叔身上看到过。

不管他的话,会死,她是这么判断的。

实际上她错了,那个准备轻生的大叔并没有那个勇气,川崎司也没有,他们只是想得到安慰。

真正想要轻生的人没有坚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。

但是理解错的她已经把川崎司抱在了怀里,觉得这样就可以给他一定的精神支持,让他放弃轻生的念头。

“你在干嘛···”

低沉的话音从胸口处传来,让她的大脑突然当机。

我···我···我刚才做了什么···

从未跟男生有过亲密接触的她竟然下意识地做了如此大胆的行为···这还是她的第一次···

强烈的羞耻感让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,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,自己的脸一定很红!

川崎司想回头询问“千岛学姐喜欢的是你”是怎么回事,突然就被拉进了她的怀里,有些脱力的他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,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绵软,进行着最软弱的言语抗议。

他很懵,虽然自己确实很失落也很难过,但是自己只想回去休息一下,整理整理思绪,怎么感觉,她像是在拯救我的命一样,她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。

感觉到“怀中”的川崎司想抬起头,神代初雪抱着脸上的表情一定不能被发现的想法,一把按住了他的头。

“······”

“川崎同学,不准把头抬起来,不然你就死定了!”

···我这算是被,强迫了吗···

过了一会,稍微恢复了力气的川崎司果断挣脱了神代同学的怀抱,虽然感觉很舒服,但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,心里也对神代同学看法有所改观,对于说不出口的话,只能以后找机会表示感谢了。

此时神代初雪的脸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,如果仔细观察的话,还是能看到遗留的绯红色。

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,神代初雪有些害羞地将紊乱的发丝撩到耳后,让从没见过她这个形态的川崎司一时间有些恍惚,就连笼罩在心头的悲伤仿佛都被冲散了一些。

“这个···给你···”

整理好心情的神代初雪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些磨损的纸签,递给了川崎司。

川崎司接过纸签,发现它跟身后樱花树上悬挂着的很像,上面的字迹经过浸泡风干后已经有些模糊,不过依然能看得出,上面写有自己的名字。

“这是···?”

“昨天你走后,千岛学姐双手合十,向纸签虔诚的祈祷,纸签在她闭目的时候被风吹落,掉在湖中,湖水很浅,但千岛学姐不知道为什么,没有去捡,反而显得很失落,她走后,我就把它从湖水中捞起,才发现了千岛学姐一直喜欢的是你,这个秘密。”

“而且,据我所知,昨晚大桥学长在校门口跟千岛学姐告白了,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,不过千岛学姐应该没有当场答应,因为她是和朋友一起回去的。”

神代初雪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冰冷,也没有进行伪装,反而像是沉湎于什么感情之中,淡雅而柔和。

“你不去情报局工作可惜了···”

“川崎君这是在称赞我吗?”

“是···”

“谢谢,另外,川崎君打算怎么做。”

“找到她,聊清楚。”

“就这么简单?”
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

“你还真是糟糕呢,川崎君,你都不考虑一下影响吗?”

“什么影响?”

“恕我直言,川崎君,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找她,会降低大家对她的评价,更会让她陷入‘三角恋’的漩涡之中。”

“我不在乎,我希望她也不会在乎,如果她已经变得如此在意他人的评价,那她就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‘羽织美’了。”

“你好自私。”

这句话,神代初雪没有用敬词,语气也变得冷了许多,明显是有些生气了。

“我只会注视着我喜欢的人,我也希望喜欢的人也只注视着我,如果这也算自私的话,我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。”

“虽然我们意见不合,不过还是谢谢你,神代同学。”

“快上课了,我先回去,不然一起回教室的话,恐怕会让你很困扰。”

望着消失在拐角处川崎司,神代初雪总觉得这个糟糕的男生有种独特的魅力,哪怕他跟自己认知里的好男人相差甚远。

困扰吗···

神代初雪不由得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,和川崎君一起踏入教室的场景。

突然,她的小手攥紧了裙边,一抹绯红趁着她不注意,悄悄爬上了她的耳尖。

好像···不会···困扰呢··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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